中美经贸大单冲击美保护主义
美国总统特朗普访华期间,中美企业签下了总价值超过2500亿美元的合作意向书,涉及能源、科技等方面的合作。中美投资经贸日益紧密,让美国此前的投资保护主义越来越不得人心。
中美大单四大亮点
在中美2500亿美元的大单之中,有四项已公开的投资协议引人注目:一是国家能源投资集团与西弗吉尼亚州的框架协议,协议申明前者将对后者的页岩气和化学品生产项目投资837亿美元,这是投资项目中规模最大的协议。
二是阿拉斯加州政府、阿拉斯加州天然气开发公司(AGDC)、中国石化、中国主权财富基金中国投资有限责任公司与中国银行签署的一项协议,目的是促进阿拉斯加州的液化天然气开发,这项协议涉及至多430亿美元的投资。
三是高盛集团与中投公司关于双方将成立中美产业合作基金,协议目标金额50亿美元,该基金主要投资于在中国已经或即将发展商务合作的美资企业,聚焦领域为制造业、工业、消费和健康医疗等行业。
四是丝路基金与通用电气(GE)旗下GE能源金融服务成立能源基础设施联合投资平台合作的协议,将共同投资包括“一带一路”国家和地区的电力电网、新能源、油气等领域基础设施项目。
这样规模的,以国企为主的投资协议让人感到有点意外,因为近十年来国企投资在美国一直受到诸多抵制。自特朗普上台以来,美国的投资保护主义愈加盛行,尤其在近几个月,中国企业在美国的投资环境进入前所未有的寒冬季节。
今年8月18日,美国贸易代表办公室正式启动301条款调查,指责中国在美投资是中国政府向中国转让技术的工具。9月13日,特朗普总统签署行政令,禁止一家有中国背景的私募基金,凯桥资本(CanyonBridgeCapital)以13亿美元收购莱迪思(Lattice)半导体公司的交易,莱迪思是一家美国的芯片制造商。
11月8日,得克萨斯州参议员约翰·考尼(JohnCorny)和加州参议员黛安·费恩斯坦(DianneFeinstein)在精心准备了八个月之后,提出一项《外商投资风险评估现代化法案》,要改革和加强美国外国投资审查委员会(CFIUS),并特别强调对中国收购美国科技公司实行更为严格的审批标准。参议员Corny称:“通过利用现有CFIUS审查过程中的空白,潜在的对手,如中国,已经通过收购和投资美国公司,有效地降低了我国的军事技术优势,这破坏了我们的国家安全。”并强调为了应对21世纪的威胁而进行CFIUS审查程序现代化的必要性。
CFIUS是美国的政府机构,负责评估外国企业对美国资产的收购行为是否会对美国国家安全构成威胁。公开资料显示,目前至少有10宗涉及中国收购方的交易正在等待CFIUS审理,其中许多已经不止一次向CFIUS提交申请材料,包括蚂蚁金服对速汇金(MoneyGram)的收购。
在这四项新签署的协议中,中国公司的投资集中在能源领域,看来目前美国政府和国会的保护主义倾向在以科技投资为靶子。
购买科技是正常投资活动
根据传统理论,如英国学者邓宁(Dunning)曾论述到的,任何一个企业对外直接投资的目的和动机有两类。一类是扩展对其已经拥有的各种优势的利用机会和效率。这些优势体现在很多方面,比如他们拥有的技术专利、品牌,对生产过程的管理经验,以及在全球范围内有效组织和利用这些优势的能力。另一类动机与“优势利用”相反,叫做“优势获取”,即通过海外投资并购来获得其所不具有的竞争优势,比如技术优势。技术“优势获取”是任何企业成长过程中的自然部分。在具备一定的学习和消化能力的基础上,新兴国家的企业的海外投资动机也来源于在全球范围内寻求和培育(技术)优势,然后再去发挥和利用。
在过去的几十年间,日本、韩国和中国台湾地区都走过了这样一条路。甚至美国在19世纪也依循了同样的路径,在很大程度上依靠欧洲的技术来建立它的工业基础。实际上,从英国的工业革命开始,在世界上其他地方的工业革命,只要是成功的,都是“优势获取”的结果。
欧洲大陆的成功是由于他们追随了英国的脚步实行商业合同并且努力地学习和模仿。美国也一样,“从仿效开始”,美国学者瑟罗(Thurow)曾写道:“新英格兰地区的纺织厂雇用了那些曾在英国纺织厂做工或视察过的工匠(我们现在称其为工程师),他们记忆中的和写下的所见所闻足以把这些厂照搬到新世界。”美国历史课本把这样的照搬当成美国人独创性的典范,而英国教科书却另作解读:这叫盗窃,美国偷走了英国技术。
即使在当代发达国家的跨国并购中,许多并购方的核心目的也是获取东道国被并购方的某些技术,并将被其纳入自身技术体系,从而整合一个行业或技术领域科技力量,形成新的技术竞争优势。在这方面的典型例子就是美国的思科(CISCO)公司,思科公司的发展几乎主要是靠并购的方式,将许多具有局部技术优势的中小型科技企业并购,经过有效的整合后,形成强大的竞争力。正确的并购方式和策略使得思科公司快速成长,在许多信息技术领域处于领先地位。
很多学者都做过相关研究。比如,普拉德汉和辛格(PradhandandSingh)2009年发现印度汽车制造企业的海外投资可以通过(国外获得的)知识溢出和加强国内研发投入来提高国内企业和行业的技术水平。单和宋(1997年)发现,由于美国在生化行业处于全球领先地位,该行业的海外投资主要选择美国作为目的地,以获得领先的技术。常(1995年)调查了日本电子制造企业在美国的进入顺序,发现日本企业在美国的投资主要是为了能力(包括技术能力)的发展。
保护主义伤人害己
在一片保护主义的声音中,托尼·弗拉图(TonyFratto,小布什任期时的美国财政部部长助理)在2017年10月24日撰文《联想的经验:欢迎外国投资的案例》。
2005年,当联想宣布收购IBM的个人电脑业务时,对于一家中国公司收购一家美国公司有很多怀疑。国会议员唐·曼苏洛(DonManzullo)在要求对交易进行国家安全审查时威胁警告说,如果交易被批准的话,可能会出现“扭曲的”市场从而干扰安全。曼苏洛说:“你去中国人那儿找你的电脑技术吧”。
弗拉图写道,如果议员曼苏洛当初的反对成功的话,联想的交易将被封锁,这对美国工人和企业来说会是一个真正的损失。
弗拉图近期接受纽约时报采访时称:“外国投资对美国经济是非常有利的,但一些国内利益集团很容易以国家安全为保护主义做掩盖的外衣。如果这是最终的结果,那将是一个很大的错误,它会削弱我们自己的经济,给其他国家钻空子的机会。”
投资保护主义伤人害己。美国监管层面的保护主义的信号已让中国投资者感到困惑和气馁。根据美国荣鼎公司的统计,在2017年前9个月的时间里,新宣布的、中国公司意欲在美的并购交易价值下降了67%,而在世界其他国家仅下降了23%;在西欧,新宣布的交易价值已经回到2016年的水平。
澳大利亚国立大学的德赖斯代尔(Drysdale)教授曾深刻地揭示到,根据过往的所有证据,顺应民族主义对外国投资的抵触,会对经济极具伤害,也会在政治上造成不好的后果。
除了一次性在项目层面有所进展以外,特朗普总统还应在监管层面防止危险的保护主义把有益美国经济利益的外国投资挡在墙外。和其他国家的投资一样,中国投资已经并将继续带给东道国新增的就业和税收、更多的产品选择和优惠的价格,而这些正是特朗普总统力争给他的国民带来的实惠好处。